第60章
空氣潮濕而燥-熱。
顏斐上了床, 靜靜凝視着他。
在他眼底,辛嵘看到自己臉上掩飾不住的窘迫和狼狽。
他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
下巴忽然一痛。顏斐捏着他的下颚, 黑眸灼灼地看着他。
“躲什麽?”
他微一低頭, 便咬住辛嵘的唇。
甜的,還帶着淡淡的酒香。
辛嵘更深地陷進柔軟的被褥裏, 手剛舉起,就被顏斐抓住。
“你還有力氣?”
他垂眼看着辛嵘。
辛嵘胸口劇烈起伏着, 沒有說話。
顏斐攥住他的手, 吻在他手背上。
辛嵘肩膀顫動。
顏斐順着他的胳膊, 一路往上親。
鎖-骨、脖-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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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嵘像置身于火焰裏。
顏斐身上誘-人的氣息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每個細胞,撩撥着他緊繃到極點的神經。
辛嵘咬着牙,眉頭緊蹙。
不知顏斐親到哪裏, 他全身一顫,揪緊了床-單。
理智徹底繳械。
……
再醒來時,是隔天上午。
窗戶半開着,晨風吹拂着白色的窗紗。
辛嵘視線下移, 落在身旁的床鋪上。那裏空無一人。
他按着隐隐作疼的額頭,從床上坐起。如果不是下-身傳來鮮明的異樣感,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昨晚做了一場夢。
床上還殘留着顏斐的味道。
那氣味幾乎是瞬間勾起了辛嵘關于昨晚的回憶, 他臉頰變得通紅,起床穿衣。視線忽地掃到床頭的藥箱。
更多的畫面湧入他的腦海:進行到一半,顏斐忽然下了床,急急忙忙地去翻藥箱, 最後摸出了一支藥膏……
難怪,他身上還有股藥膏的味道。
辛嵘沉着臉,去浴室洗澡。
脫完衣服,他站在全身鏡前,目光一滞。
身上到處都是紅色的咬痕。密密麻麻的,一直蔓延到雙腿。
辛嵘臉色差得不能再差。
他在浴缸裏泡了多一小時,等泡得全身發紅,身上的痕跡消了大半後,才起身穿衣。
剛回卧室,手機便響起來。
是陸沉的來電。
“怎麽現在才接電話?”陸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着急。
“我昨晚打給你,沒通。”
辛嵘聲音平靜。
“我聽說昨晚你們吃飯的餐廳出了事,警-察都去了。你沒什麽事吧?”
想到昨晚在餐廳裏朱洋那副淫-猥的嘴臉,辛嵘便一陣不适。
“是我報的警。”他不打算瞞着陸沉。反正他已經跟那個姓朱的撕破了臉皮,陸沉遲早也會知道。
“你報的警?為什麽?”
“朱洋在湯裏下了藥,想對付我。”
陸沉一時沒聽明白:“下藥?他……”
他猛地想起來,中間人跟他說過,朱洋是個男女不忌的雙性戀。
“艹!”他拔高音量,緊緊攥着手機:“他給你下催-情-藥?”
“差不多吧。”辛嵘不想描述細節,很快帶過這一段:“我沒什麽事,警-察及時趕到,越揚把我送回了別墅。”
“媽的!這個姓朱的!老子不弄死他!”陸沉氣得不行,語氣簡直想殺人:“仗着他爸是個副局長,竟然敢把歪心思動到你頭上!”
“你別輕舉妄動。”
畢竟朱洋他爸手裏牢牢握着審批權,即使辛嵘恨不得把朱洋挫骨揚灰,也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
“辛嵘,這件事是我疏忽。你放心,我直接去找他們局長談,你不用管。我爸有人脈,不行我們就找更高級別的……”
他後面說了些什麽,辛嵘也沒聽進去,只是“嗯”了幾聲。
“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挂了。”
聽出他語氣裏的疲累,陸沉胸口一疼,歉疚道:“對不起。”
“跟你無關。”
“如果不是我引薦這個朱洋,如果昨晚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
“都過去了。”辛嵘打斷他:“你在招标,我知道。”
“而且,我不是一個人,顏斐昨晚也在。”
陸沉沒說話,苦笑了聲。
昨晚過後,他離辛嵘更遠了。
挂了電話,辛嵘去了客廳。
那裏沒有顏斐的身影。
他往二樓看了一眼,房門是敞開着的,沒有任何動靜。
顏斐不在。
在他醒來之前,他就走了。
相處了這麽多天,辛嵘很清楚,顏斐不是這種不負責任的性格。
辛嵘皺了皺眉,給顏斐撥了個電話。
那頭的電子女聲毫無感情: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辛嵘“啧”了聲,在沙發上坐下。
他大概能猜到,顏斐是去做什麽了。可是他不接電話的話,自己根本找不到他。
這個家夥,不會一沖動,跑到朱洋那裏,不自量力地想要給他報仇吧……
辛嵘的額頭更痛了。
中間,越揚來了一通電話,問他的身體情況。
“我沒事,今天我不去公司,有事你發郵件,要簽字的明天再說。”
“嗯嗯。”越揚連連點頭:“我已經跟幾個老總說你生病在家休息了。”
其實以辛嵘的體質,專門在家休息并沒有必要,只是他不想去公司,被人看出破綻。
問了幾句公司的情況,辛嵘才掐掉電話。
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
他剛才那一覺,直接睡到了十點多。
辛嵘心浮氣躁,根本沒辦法辦公。他站在院子裏,看着窗臺旁的黑色花架。上面擺滿了綠植,虎皮蘭,吊蘭,萬年青,栀子花,薔薇,還有一些說不出名字的綠植。
有盆栀子花已經開始凋謝了,顏色泛黃,花瓣無精打采地垂着。
辛嵘看着那盆栀子,又給顏斐撥電話。
依然沒人接。
他攥着手機,一腳踢在花架上。
沉重的花架抖了抖,擺放的盆栽葉子撲簌簌顫動,很快又恢複平靜。
這一腳,沒踢歪花架,倒是把辛嵘痛得不輕。
他咬着牙,姿勢極不自然地往回走。
中午随便吃了點東西,下午他去書房,專心辦公。
既然那家夥不接他電話,那他在外面就是被人打死了,也跟他無關。
公事一直處理到傍晚。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辛嵘翻了本雜志看,不予理會。
“辛嵘!”顏斐開始砸門,語氣委屈:“你為什麽不理我!”
“睡了就不負責任了是不是?你這個負心漢!”
辛嵘咬了咬牙,走到書房前,用力拉開。
可看到顏斐的剎那,什麽憤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青年臉上有一道刺眼的淤青。
“你的臉……”
“我下樓梯不小心摔的。”顏斐有些心虛。
“呵,你覺得我信?”辛嵘冷眼看着他:“你去找朱洋了?”
“沒……有……”顏斐的語氣很是無力。
“還有哪裏受傷了?他打了你?”辛嵘不放心地開始撩他的衣服。
“別的地方沒有,就只有臉上這道。還是不小心被他劃到的。”顏斐抓住他的手,嬉皮笑臉:“要是你在床上也這麽熱情就好了。”
辛嵘掙脫他的手,沉着臉,一言不發。
“別生氣嘛,我帶了保镖的,你不知道吧,我們藝人都有專屬保镖的,而且武功特別高強,只是平時很少用而已。”
“朱洋認出你了?”辛嵘眉頭皺得很緊。
“怎麽可能,我扮成女裝去的,這個人渣色-心不改,他奶奶的,還想調戲我!我一腳就踹向他的裆部,讓他斷子絕孫……”
辛嵘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
顏斐摸了摸鼻子,說不下去了。他翻出手機,看着上面一長串未接來電,內疚道:“對不起,我不該不跟你打聲招呼,就去找朱洋。”
“寶貝,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抱住辛嵘的腰。
辛嵘沒說話,神情還是冷的。
“是不是還不舒服?”顏斐以為他還沒緩過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我保證下次做的時候會溫柔點。”
你他媽的還想有下次?!
“讓開。”
“不要。”顏斐耍賴似的,手臂纏着他,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你生氣我就哄你,哄到你不生氣為止,我才不走。”
辛嵘深吸了口氣。
他想說些重話,可看着顏斐臉上的傷痕,還是忍住了。
“去拿藥箱,把你的臉處理一下。我看着礙眼。”辛嵘惡狠狠道。
“好,就知道辛辛最關心我了。”顏斐笑得眼睛眯起,他對付辛嵘已經有一套了,知道他色厲內荏,根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辛嵘,你沒擦藥嗎?”
提起藥箱的時候,顏斐有些詫異。
“什麽藥?”
辛嵘不解。
“就是……擦……”顏斐眼神飄忽,視線往他某個部位看去。
辛嵘立刻懂了,神色窘迫,道:“不需要,自己會好。”
他一個男的,這麽點小傷,不至于受不住。
“但還是會不舒服吧?”顏斐神情關切:“我走的時候特地把藥箱放在床邊,就是想提醒你。沒想到……”他無奈又寵溺地嘆了口氣:“要不我幫你擦?”
“你先管好自己吧。”
辛嵘冷冰冰地怼了回去。
然而通紅的耳根,還是掩飾不住羞窘。
顏斐輕笑:“好好,你先幫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