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以夢為馬，換我年少（三）
? 【五】
初冬的夜晚涼意四起，林夕落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捧着那個蘋果坐在公交站牌旁的椅子上。
她身無分文，電話也在她離開家的那天扔了，她中午就沒吃東西，又累又餓的弄得她渾身無力，所謂難堪，大抵如此。
林夕落呆坐着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每隔幾分鐘就有一輛公交停在她跟前，車門打開又關上，車內的人或悠閑自在或是神色匆匆。
伍啓就是在那個時候坐到她旁邊的。
“在想什麽？”伍啓淡淡地開了口，卻沒有看她。
林夕落沒有出聲，轉過頭便看到嘴角含笑的伍啓，他穿着一身休閑裝，胡子刮得幹幹淨淨，他身體向前傾着，雙手交疊着放在膝上。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林夕落竟覺得他有些許帥氣，雖然和李野比起來還差得太遠。
人群漸散後，伍啓執意要送林夕落回去，因為李野的家離得太遠，林夕落剛好也累了，便沒有拒絕。
到了李野家樓下，林夕落擡頭看了一眼，燈沒亮，顯然他還沒回來呢，林夕落苦笑，這春宵苦短的，也難怪。
對伍啓說了聲謝謝，林夕落便擡腳向前走去。
“林夕落！”
伍啓叫住了她，她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伍啓開口，顧自地說着。
“所有的緣分都不是上帝安排的，為了再次遇到你，我花光了所有的力氣。”
伍啓的聲音淡淡的，語氣裏夾雜着不安和委屈。
林夕落聽罷轉過頭來看了眼伍啓，她的腦海裏閃過一些畫面，朦朦胧胧的，卻又是那樣的真實。
“我會等到你，心甘情願地和我在一起！”伍啓開了口，話語裏的堅定不由得讓林夕落驚了一下。
林夕落沒說話，伍啓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不一會兒，車子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夜幕中。
林夕落轉過身，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李野。
“你去哪裏了？”李野的聲音沉沉的，整張臉黑得不像話，他額角的劉海緊緊地貼在臉上，明明出門之前他才洗的頭發。
他是因為擔心她而去找她了嗎？他為什麽又會出現在樓下，是在等她嗎？那伍啓的話他是否也聽到了呢？
有太多疑問，林夕落找不到答案，她搖搖頭繞過李野走上了樓，自作多情總是不好的。
回到家的兩個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很有默契的，誰也不理誰，林夕落自然也不想去問關于他和溫韻的各種事，李野也沉着一張臉，一副誰也別來惹我的模樣。
林夕落早早地睡下了，她的腦子很亂，伍啓的臉漸漸清晰了起來，和當年那個小男孩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沒錯，十幾年前的林夕落經常搶他的糖吃，那時候的伍啓瘦瘦小小的，誰也不願意搭理他，唯一個肯跟他講話的還是經常搶他糖果吃的林夕落。
到後來他們統一了戰線，伍啓分她糖果吃，前提是她要和他玩耍，做他的朋友。
那段記憶，在伍啓的離開和李野的加入中漸漸淡了去。
李野白天上班，林夕落晚上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趕稿審稿，若是沒有意外，他們連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相反的是，伍啓經常出現在李野家樓下，遇到出門覓食的林夕落，他就笑着說道：
“嘿，真是有緣呢，一起看場電影吧。”
【六】
知道伍啓就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林夕落對他的排斥或是一些偏見早就不見了。
她也想到他的父母為什麽那麽喜歡他了，他們早就認出他了吧？
林夕落和伍啓的往來越來越頻繁，坐在奶茶店裏的林夕落咬着吸管，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淡淡的金色襯得她那麽淡然，美得不可方物。
伍啓就坐在她對面，淡淡地含笑看着她，不說話。
久別重逢的兩人，話題自然也就多了些，當年伍啓随父母搬家離開後，就沒他們就沒見過面了。
伍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也不負衆望地考取上海交通大學，然後在出國留學。有學歷又有背景的“海龜”并不少，伍啓也靠自己的能力順利接手了他父親的企業，并且還擴大了規模，公司穩定上市後，所有的事情都不用他操心，他只要去開開例會，坐着收錢就好。
那次和林夕落相親本是個意外，他也是被伍母逼着去相親，說是熟人的孩子，放心。
所以，他再次遇到心底的那個人，他制造了很多次偶遇，安靜地等她下班，有時候為了見她一面，幹脆跑到她家去等。
因為以前是鄰居，林家父母對他自然是好的，他也會陪着林父喝上兩杯，陪他下下棋，有時還會陪林母看韓劇，在她下廚的時候幫忙打下手，他把他們當親生父母對待，他的好，他們自然是看得見的。
過了幾天，林夕落的工資到賬了，她還拿到了一次稿酬，她站在移動營業廳前，打算再買一部電話。
她的身份證和信用卡是伍啓幫她拿出來的，因為伍啓有她家的鑰匙。
心結打開了，婚也不用逃了，可是她暫時不想回家，雖然和李野的關系僵僵的，可能是在一起生活久了，她竟然舍不得離開李野的小窩。
就算氣氛總是不尴不尬，兩個人的話也少了去，甚至連吵架和鬥嘴也沒有了，但李野總會在出門上班前給她準備好早餐，她也會把李野換下的衣服洗幹淨、熨燙好。
兩個人就那樣淡淡地相處着，不遠不近。
林夕落決定搬回家是在一個星期後，決定離開，不是她母親的強烈要求，也不是李野趕她走，而是她再也沒有留下的的理由，再住下去，她早晚得吐血身亡。
兩人不說話後，李野便會隔三差五地帶一個女孩子回家，那女孩叫吳希，長得嬌小無比，圓圓的的腦袋，大大的眼睛像個洋娃娃，林夕落也不得不承認，她是漂亮的。
盡管林夕落大部分時間都是躲在客房裏審稿，但也不免會和他們碰上面，每當那時候，李野就會指着林夕落對吳希介紹道：
“我的青梅竹馬，林夕落。”
“青梅竹馬”，他也真是好意思說出口。
吳希總是笑着對她伸出手，說“你好”，臉上除了笑意沒有其它的東西，那麽純潔，那樣美好，聲音也是小小的柔柔的。
有那麽幾次，林夕落打開門想要接水，卻看到在客廳接吻的李野和吳希，林夕落默默地關上了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她以為，她不會再因為他和別人在一起而心痛了，她還是低估了自己。
林夕落背靠着門慢慢地滑落跌坐在地上，任淚水橫流，她也懶得擦，她就那樣坐了一夜，一動不動，像個木乃伊。
第二天，李野早早地上班去，她把李野的髒衣服都洗幹淨，又把客廳和房間都認認真真打掃了一遍，把李野的筆記本放回了他的卧室，然後帶着她為數不多的東西離開了。
再見，她的青春。
再見，她愛的少年，盡管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