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2
? (二)
【沒有人可以像你,讓我跌跌撞撞,爬起來還想要繼續追尋。】
若是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劉子骥,那就便是: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
只是前一句用來針對陸加夷而已,劉子冀不喜歡陸加夷,全世界都知道,唯獨當事人不太清楚。
劉子骥是在上高中的時候認識陸加夷的,那時的他長相清秀聲線柔美,雖然沒有那種霸道總裁的味道卻因那一股暖男的氣息迅速席卷校園,搏得了衆多女孩子的眼球。
劉子骥的眼光算不上高但也絕對不會低,在聽到身邊的好友指着陸加夷挑眉扯眼嘻嘻哈哈時他覺得有些許煩躁,嘴角不動聲色的抽抽,嘴角緊抿成一條線,是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對陸加夷的厭惡。
陸加夷每天給他帶早餐而且每天都不重樣,雖然她并沒有和他說過話也沒有什麽正式的告白,但他還是覺得煩。
十幾歲的少年,總是覺得別人都不喜歡的人喜歡着自己是多麽糟糕和沒有面子的事啊!
是的,陸加夷并不讨喜,她長得并不好看,甚至在別人眼裏她是醜的,衣服永遠老土,就像用幾塊步裹起來的樣子,淩亂的頭發被她随意的綁在腦後,看起來就像頂着一頭亂草。
若單說打扮和長相倒不至于讓那麽多人不喜歡陸加夷,招人讨厭是因為她那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和根本就沒有的自知之明,曾經有人把她堵在學校的門口、廁所的隔間或是飯堂的牆角質問,問她是否真的喜歡劉子骥。
每當那個時候陸加夷就會用手撩撩垂到額前的頭發,在出聲之前慣性的清一清嗓子答道:這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面對神情倔強的小醜,那些堵住陸加夷的人根本不屑于動手,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了精神上的折磨,而劉子骥眼睛還沒瞎,小腦也沒充血,就算是星移鬥轉他也不會喜歡她。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癞□□想吃天鵝肉,簡直就是妄想!
而天鵝是劉子骥,癞□□自然就是陸加夷。
劉子骥并不是不知道那些女孩子間的小把戲,可他除了木納、慢熱、悶騷以外還不喜歡多管閑事,只要不威脅到他的切身利益,他永遠都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就如有人喜歡他的那樣的事情,只要你不纏他、不堵他、不逼他要一個結果,他就會裝傻充愣,甚至在路上碰面之前還會扯扯嘴角送個微笑給你。
那分明就是一個人渣,在所有人都被劉子骥那雙桃花眼迷得暈頭轉向之時,白子晴每每見到劉子骥,哪怕他還在很遠的地方,她都會拉着陸加夷快步躲開。
白子晴不喜歡劉子骥,她也不希望陸加夷喜歡劉子骥,她很清楚那種中央空調暖的不只是一個人!
“我只是想和他做個朋友。”陸加夷開口對白子晴說了個謊,看着陸加夷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樣子白子晴狐疑的問了一句,“真的?”
“那當然。”陸加夷扯着嘴角看着白子晴,她分分鐘說謊臉都不帶紅,卻讓一旁聽個正着的劉子骥登時覺得雲散日開。
陸加夷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劉子骥的視線裏,她嗓門大線條粗,只要她一開口講話方圓幾十米內一定都充斥着她的回聲,唧唧咋咋的,讓人覺得心煩意亂。
陸加夷除了每天早上都會給他帶早餐,晚上會尾随他到車棚直到他蹬着自行車消失在夜色裏,但她從來就沒有主動和他說過一句話,當然也沒等來讓他覺得尴尬的告白。
在劉子骥看來,任何不會有結果的告白都是令人尴尬的。
就在所有人都忘卻了天鵝和癞□□的故事,劉子骥也對陸加夷卸下心防的時候好戲才剛剛開始,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怎的,高三剛開學劉子骥的同桌就轉了學而陸加夷本着向學霸學習的目的成功的打動班主任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
看着陸加夷不費吹灰之力的将她裝滿整個紙箱得課本啪的往他身旁的桌子上一放,他看到了空氣中亂飛的灰塵捂了捂口鼻,良好的教養讓他不會對任何一個人表現出明顯厭惡和鄙夷。
然而,那些都只是小插曲而已,劉子骥原本只以為陸加夷只是長得不好看,後來才發現她不愛學習、脾氣火爆、趴在桌子上睡覺還流口水,原本以為他和陸加夷可以那樣平平淡淡的過完所剩的高中生涯,卻不料迎來了她的首次告白。
因為沒有預料,所以措手不及。
劉子骥遇到過各種各樣的表白,卻從來沒有遇到比陸加夷更加奇葩的告白方式。
陸加夷沒有給他遞情書,亦沒有策劃一場浪漫而又盛大的宣誓,他只是在打開陸加夷給他遞過來的早餐時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大饅頭,中間被她扣出了一個心的形狀,她說劉子骥我喜歡你。
輕描淡寫,就好像在說冷了就不好吃那樣簡單而又沒有任何語氣起伏的話語一樣。
劉子骥皺着眉頭,回避了陸加夷投來的火辣的目光,他一直都認為委婉的拒絕是一種尊重,可就是因為一開始的不決絕給了陸加夷希望?
劉子骥分分鐘都想掐死自己。
他最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在那時沒有幹脆利落的拒絕陸加夷,把她打入地獄然後令其重生,而是冷着一張臉躲着她,在他看來,只要得不到回應,她便會灰溜溜的棄甲而逃。
可是陸加夷,卻像是沒有任何的自知之明,她不但沒有退縮半分,反而變本加厲,她已經在她身上打了個名叫劉子骥的标簽!
陸加夷的告白總是來得高調又張揚,在某個清晨,她那嗓門足以讓坐在教室裏的人都聽到她嘴裏吐出的那幾個字。
她說劉子骥,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啊,陸加夷天真的仰起頭,那雙不起眼的臉蛋甚至泛起了紅暈,劉子骥怔的恍了恍神,只是面對陸加夷時不時的告白,劉子骥似乎已經開始免疫,拒絕對她而言根本沒有用!教室裏裏還回蕩着陸加夷告白的聲音,很不幸的的是,在陸加夷對劉子骥告白的“光榮”事跡傳遍整個校園以前,陸加夷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陸加夷告白的時候除了聳拉着腦袋的劉子骥,窗外還站立着個身影,細長寡淡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乍一看溫和可親的人民女教師,實則是個為了教育事業“不擇手段用盡極刑”的老巫婆,在其他人起哄之前,上一秒還在眼冒桃心的陸加夷便被一河東獅吼得沒了聲。
劉子骥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班主任還在眉飛色舞的講着早戀的危害,她唾沫橫飛恨不得把她的思想都塞進別人的腦子裏,而一旁的陸加夷雖然面對着牆壁鼻尖抵着白色的世界,但她一直在扣着手指甲,顯然并沒有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
陸加夷在看到門口的劉子骥時眼睛裏明顯出現了神采,那雙大眼盛了太多的希冀和光亮,和她那平凡的臉一點都不符,劉子骥迅速的移開了視線,那樣的眼,讓他無法直視。
劉子骥的餘光看到陸加夷撇撇嘴,往上翻了翻的白眼随即又一臉的雲淡風輕,像是沒有聽到班主任噴出的“毒液”也沒有感受到他的冷眼旁觀。
陸加夷的自尊心真是套上了防彈衣,劉子骥忍不住的朝那人多看了幾眼,本想從她臉上看到些羞愧或是尴尬的表情,可是他高估了陸加夷,那人好像沒有羞恥心的,所以他才被她纏得脫不開身?!
某一個上自習的夜晚,劉子骥從題海中抽身出來才發現身邊的位置是空的,他登時就覺得心情愉悅無比,沒有人在他眼前晃悠,真是視野都開闊了不少,連空氣中污濁的空氣都少了許多。
陸加夷除了不好學還愛逃課,除了沒錢還勢利眼,更重要的是人醜還愛帥哥!劉子骥在腦海裏搜索着任何可以用來诋毀和鄙夷她的詞彙,她唯一的優點就是眼光還不錯,但就是因為這不錯的眼光他被擾得□□乏術、無可奈何,任何難聽的、帶有侮辱性的詞彙到了她哪裏絲毫沒有任何效果。
陸加夷一晚上都沒有出現,确切的說她最近三天都沒有出現過,她是轉移目标了?劉子骥想想都覺得興奮,擡起來外走的的步子都飄了起來,前不久聽好友王洋說看見陸加夷在發傳單,劉子骥想着她頂着太陽抹着汗水還吃閉門羹的場景就覺得十分解氣,但随後又覺得不對勁兒,她那沒臉沒皮越搓越勇的勁頭該不會…
劉子骥越想越覺得煩躁,她要是把追他當然了一項任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那他豈不是慘了?
劉子骥告訴自己,農奴都可以翻身把歌唱,那他一定也可以,可以擺脫那煩人的醜八怪!
高中的校園除了青春的氣息還充斥着一股股荷爾蒙的味道,白色的燈光從不大的窗子裏鑽了出來,它似乎也在回避那些在教室裏打鬧的小年輕們,思緒飄到了天外的劉子骥已經走出了教室,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去找何星星吧,好久沒有同她一起散步談心了,劉子骥想着步伐便邁了出去嘴角也揚了起來,他額前的劉海輕輕的随風飄着,誰說桃花眼射手座就一定花心,從初中開始,他就隐藏着那份心事,不是沒想過挑明,而是覺得自己還沒有變得更好,更更重要的是中途殺出了個陸加夷,這真是讓他頭痛。
劉子骥覺得腦海裏蹦出陸加夷的模樣是多麽掃興的事情啊,可是那個人真的是神出鬼沒,不然他就不會突然被人捉祝手腕還帶上了天臺。
劉子骥反應過來時瞅了瞅那人的身影,能讓他嫌惡的迅速抽回收手的除了陸加夷還能有誰?可是那人卻沒有因為他的刻意疏遠而感到不對勁兒,她好像心情很好,連劉子骥都覺得她臉上寫了幾個大字:本姑娘今天高興,不和你計較!
雖然劉子骥無心去糾結她為何會突然出現?他在乎的是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不要臉的人,她已經打亂了他太多的計劃,她就像是一記驚雷,總是出現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
劉子骥掙脫那人的手後打算轉身就走,他希望她懂,無言和忽視就是毫不憐惜的代表。
他對她的感情熟視無睹,她卻沒能領會到半點覺悟,真是可悲。
要是劇情簡單到劉子骥只是一走了之事情便不會有後續,陸加夷加快了腳步把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塞進了他手裏,不重卻也不輕,沒人知道那裏面裝着什麽。
劉子骥不是容易動怒的人,可是那晚他卻将陸加夷追着遞上來的禮物往五樓抛下,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看見了她眼底那抹暗淡的光,他終于說出了那句憋在心裏許久了的話。
我不喜歡你啊,一點都不喜歡。
也許是劉子骥已經近乎咆哮的模樣震到了陸加夷,那人難得的沉默的垂下了腦袋,她沒有叫嚣,沒有像之前那樣吼一句我喜歡你就可以了呀!她只是看了眼盒子飛出去的方向,晚風輕輕扶起她額前的發,卻亂了那顆對着她咆哮的心。
劉子骥覺得自己煩躁極了,陸加夷愛他并沒有錯,只是那樣的愛成了他的負擔,他不願意別人把他和她聯系在一起,不希望陸加夷那三個字在他耳旁響起,那會讓他覺得不自在。
天臺上本就沒有什麽人,夜色隐去了陸加夷那張本就不白淨的臉,只有稀稀疏疏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夜游的野鬼,劉子骥再次轉身的時候用餘光瞟了她一眼,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閃啊閃啊的真是吓人,再一個拐角的時候劉子骥又忍不住偷瞄了那個身影一眼,她還是沒有動,可是她的手為何一直往眼睛上抹?
可能是進沙子了吧,那是劉子骥能想到的,最好的也是最合理的解釋,可是為什麽,她看起來那麽的脆弱,那麽的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