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毛筆
他喉結滾動,自主的吞咽口水,“怎麽辦?”
說你傻缺都是恭維你,問誰呢你,我問你呢。
邊牧只能繼續引導他,“好,我給你提示,一旦産生了問題,你要想解決辦法,活不下去了,那就換一個地方繼續啊,難道安靜的等安樂死啊。”
邵寇眼神不動,心底暗道,我聽你怎麽把牛皮吹上天。
“我的世界裏營養豐富又廣闊,可以容你安居,但需要你改變一些陋行,要不然你會把我的世界也弄的烏煙瘴氣,咱倆都會玩完。”
他不吱聲,我無意弄髒你的世界,奈何你太熱情,我盛情難卻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破衣喽嗖的去你的世界?”
你要飯的啊,還破衣喽嗖?
“連件正經衣服都沒了,你說你混的有多馕。”
我是陝西泡馍啊,還馕,硬不起來。
“小老板,你到底說的是啥,我聽不明白。”
邊牧做最後一次努力,“我的意思是,讓你淨化一下心靈,沒聽過那句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着我,總得學個幾分優雅的氣度吧。”
就你,還優雅?昨個兒,誰啊,喝水充充饑吧,真他娘的優雅到家了。
“嘿嘿嘿,我就是個莊稼人,死豬不怕開水燙。”
邊牧拉下臉,閑着幹嘛啊?必須得找點有意思的事兒幹,教個學生什麽的,挺爽,他老師就是個怪老頭,陰陽怪氣的老使喚他,不花錢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何況他眼前的這個,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有價勞動力呢,絕對不能放過。
“不行,這關乎我的形象,不能讓別人說我教導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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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寇看着一臉鄭重侃侃而談的男人,他興奮起來,眼睛都在放光,逗弄他,就這麽好玩?
“行,行,小老板,邊先生,小祖宗,您說吧,到底讓我幹什麽?”
魚兒上鈎了。
“怎麽?我一個博士給你免費當老師,你還敢嫌棄。”
不敢,不敢,怕您老累壞腰子。
“呵呵,你準備教我點啥?”只要別讓他大下雨天的擦玻璃就成,他不怕累,主要怕腳打滑,直接摔死。
“毛筆字吧,修身養性,你性格太毛躁。”
依舊是樓下的客廳,吊燈全部打開,落地窗外面陰沉的吓人,壓抑感十足,可屋裏卻難得的充滿了文墨馨香,左邊是穿着焦糖色亞麻衫的腰子老師邊牧,金邊的鏡片遮住眼底的精光,拉開宣紙,看向一側,右邊是挽着袖子,露出來鼓囊肌肉的大齡學生邵寇,哎,瞅着老師蠢蠢欲動寂寞難耐的模樣,愁的眉毛直打結,毛筆字兒,他認識毛筆,不認識字兒啊。
果然,照比他看,有些纖瘦的身體拉開架勢,範兒正韻調足,休閑褲的兩腿修長站立,腰臀處自然塌陷,手肘随着腕部磨墨靈活晃動,一手提筆,斜傾着擦過硯臺,濃黑細潤,于紙上輕盈揮舞,他站到後邊兒認真欣賞,那個詞,叫啥,遒勁有力?
真沒想到,一個弱雞的小身板竟然能爆發出來這麽大的力量,起碼,這字兒,真格的霸氣。
邊牧寫了三個字,沁園春,持筆端詳半刻,不錯,打個一百分吧,感覺到身後的熱度,扭頭看他,絲毫不知謙恭為何物的炫耀說道,“堪稱完美級別吧?”
我只想靜靜的不說話,又怕被問靜靜是誰,哎,嘆氣。
“确實厲害。”
邵寇絕對是真心的,小畫家很有才華,這是毋庸置疑的。
“你來寫最後的雪字。”
我靠,你說的是我嗎?會不會這周邊還有個叫雪的家夥。
“不行,不行,我這手拎菜刀還行,這玩意兒,難為死我,也學不會。”
他一貫的羞赧,攤開手掌讓邊牧老師看,滿臉的求放過。
确實,邊牧低頭看,他翻過來的手掌可能經歷過沼澤和荊棘,粗糙的跟他人一樣,改造計劃将耗資巨大啊。
“世上無難事,就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來,站在這兒,首先教你執筆,把筆無定法,要使虛而寬。”
邵寇感覺捏着毛筆的拇指和食指指肚僵硬無比,配合着他的演出節奏,努力學習。
“握筆,鈎回,推出,旋轉筆杆練習畫弧線和直線,哎,你手別抖,你得了帕金森啊?”
忍無可忍,邊牧吼他一嗓子,這個典型的廢柴。
“手腕用力,手腕,你手指放松,能不能聽明白,你個笨蛋,腕部牽扯着動,胳膊別晃…”
轉身挪到他身後,照着肌肉虬結的臂膀就是一拳,幹什麽呢,你這繃的跟沒眼兒的褲腰帶似的,寫字呢,還是開槍啊?
邵寇滿腦子的汗,差點就淹成黃河,剛才這個小祖宗對他下達了最後通牒,必須得寫滿一百張大字才能休息,無敵就是寂寞,他就是太無敵了。
“嘿,能不能寫完了?你是不是故意拖沓,好不去做飯?不做飯就能餓死我這個嚴苛的師傅了?哎呀,你的心思,細思極恐啊。”
你怎麽不去當編劇,白費了這活躍的腦子。
“我手抖,做不了飯,你餓死吧。”
請你自動去死,別打擾他練習優雅,好嗎?
嘿,又擡杠,你個老男人,“得了,勻個空,剩下的下午再寫吧。”
邊牧擡手摸下鼻子,他餓了。
可惜遭到了無情的拒絕。
“不成,我手真抖,沒法做菜,你請我出去吃吧。”
祝帕金森永遠陪伴你。
“這地兒有啥吃的啊?”
他剛來的時候就去村頭的小飯館打探過行情,該有的都沒有。
“走吧,人家專業的,比我高好幾個檔次呢。”
邵寇收拾好東西,套件外套,抓鑰匙要出門。
“下雨啊,你個傻缺,去拿雨傘。”
掃了一圈鞋櫃,特意挑雙白色的休閑鞋,蹬上跺跺腳,嗯,不錯。
所以,等着邵寇拿着把黑傘過來,就看見這個小祖宗一雙雪白雪白的鞋幫子,感情真不是你刷,“祖宗,咱能換雙鞋不,外邊全是老土道,你耍一趟回來,還指望我這帕金森晚期的手能給它刷出來?”
“刷不出來就扔了,走。”
邊牧沒覺得多大個事兒,不在意的渾說,外頭本來就烏黑的天,再讓他穿個烏黑的鞋,幹嘛啊,要變身成睡衣小英雄啊。
旁邊邵寇蹲下,穿了雙矮幫的雨靴,撐開雨傘,給前面的男人遮住,回身鎖好門,大門還破爛的呆在那,邊牧瞧見,又想起來最開始的事,挑眉問他,“你打算啥時候把我家大門給換了?”
“等老板啥時候給我開資呗。”
因果關系,再說,咱們村裏,不用大門也成,夜不閉戶,路無拾遺。
“你一年的工資二十四萬,準備拿出來多少錢換我這大門啊?”
春雨綿綿,不激烈,不碰撞,它只輕輕的落下,慢慢的随風劃過,黑色的傘骨被男人用手掌牢牢握住,聽的他聲音漸暗,尾音拖拉,“你,想讓我用多少。”
傘下被全部遮擋的男人鎖眉思量,“原先的那個大門是個老古董了,這回換個高科技的,帶電觸的,小偷啥的不認識的人一碰,就烏嗷的暈倒,多牛逼。”
邵寇只低頭看着他的小白鞋,已經被淤泥髒的看不出本來面目,提個建議,“那再給我換個刷鞋機吧。”
哈哈哈,并排而行的男人突然停駐腳步哈哈大笑,他趕緊回身把傘挪過去,不能跟笑點低的人做朋友,一個笑話能玩上十年。
“行了,我說錯了,你把吧字去掉。”
靛青色天空上像是被一層灰色的塑料膜捂住,不讓它搗亂,土道上的兩個男人,稍矮的一個眼角彎彎,雙頰豐盈,眼波中還殘留着絲絲入扣的笑意,嗓音粹過春雨的涼,調笑眼前的這個搞笑老男人,“去掉,可就成太監了,名副其實的小寇子…”
未盡之話,意味深長,尤其是瞄着他下半身的那雙眸子,子孫袋,一刀切,爽歪歪啊。
小色狼,邵寇就這麽大大方方的讓他看,有本事你看出來朵花,他胸口正好缺朵受表揚的小紅花。
兩人一路挺嗨皮的到了村裏頭唯一的一家飯店,門口大門敞着,中午已經過了飯口,空氣裏有油煙的膩歪味兒,邊牧嗆的咳嗽聲,瞪了那個死男人的手一眼,這雨傘不撐的挺好的嗎?
“今天下午再寫一百張大字。”
邵寇立馬低眉順眼,聲音溫柔又體貼,“小老板,要是他家做的東西特別合您的口味,能不能給我放個緩刑,明個兒再寫啊?”
“我可挑剔的很,你就準備好兩只爪子準備奮鬥吧。”
邊牧驕傲的擡頭挺胸進門,有個系着花花綠綠的圍裙的俏姑娘疾步過來,笑容如花,興奮的看着兩個優質帥哥,哇靠,一雙星星眼嗖嗖嗖的掃射,前面的風度翩翩如嫡仙,後面的,怎麽形容,感覺像古代沙場上的将軍,一身正氣,威風凜凜,尤其是那個眼神,哎呦喂,竟然是甜死人的寵溺喂,但,他剛才看的可是個男人,她離的遠,沒聽見清說的什麽,心直癢癢,湊近前兒,随手扯過來菜單,聲音壓抑的興奮,“歡迎光臨,兩位帥哥,吃點什麽?”
這誰啊,這眼神也太露骨了,邵寇收好傘,低頭看她,“菊花,不認識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邊牧:那個什麽菊花的,是你老相好?
邵寇:我老相好不是盲人姑娘嗎?
邊牧:對,還有那個什麽婷婷的,桃花多多開呦。
邵寇:你能正緊唠嗑嗎?
邊牧:我怎麽了?
邵寇:有事說事,沒事起開。
邊牧:嘿?你這是什麽态度?
邵寇:你能別煩我嗎?
邊牧:好,你個老男人,以後你別跪着求我。
邵寇:等每年清明的時候,我不會忘記求你的。
邊牧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