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了
演唱會當天是周六，江淺淺不用去實驗室，為了不和宋澤同坐一輛車去場館，她還是先去了學校，下午再算着時間從學校搭車去場館。
因為心中有懷疑，便不想再坐他的車。
她剛到場館外，宋澤就到了。
場館外的人很多，都是聶玉微的粉絲，拿着應援物，周邊，臉上都是興奮的表情，各種談話聲，尖叫聲不絕于耳，顯得十分嘈雜。
他長身玉立，一身西服筆挺，頭發文絲不亂，被一群便衣保镖簇擁着，氣勢不凡，即使是在如此雜亂的現場，也輕而易舉脫穎而出，吸引着路人的側目。
他眉頭輕蹙，看起來有種難以接近的尊貴。但幾步走到她身邊，臉上的表情就舒展開來，眼中帶上了溫如春風的笑意。
“淺淺怎麽自己過來了，不是說好我接你一起過來嗎？”
“臨時想起有些事，就去了學校一趟。”
宋澤也不計較：
“吃飯了沒有，餓不餓？”
他是直接從公司趕過來的，還沒來得及吃飯。作為整個集團的掌舵人和所有者，是沒什麽周末節假日之分的。
他原本想借着提前來的這個機會，和淺淺一起吃頓飯。
江淺淺卻點頭：“我吃過了，來之前有做攻略，說是要提前吃飯喝水的。”
如此，宋瑾澤也不好再提吃飯的事情。
現場氛圍熱烈，許多人在拍照或彼此拍照。念着心中的那個懷疑，江淺淺順勢提出：
“澤哥，你幫我拍幾張照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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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以自己開頭。
“好啊。”
宋瑾澤沒有接她遞過來的手機，而是道：
“用我的手機拍，待會傳給你。”
江淺淺便自然地站在鏡頭面前，随意擺了個拍照的ose。
“好了嗎？”江淺淺湊過去看。
意外的是，宋澤竟然拍得很好。和宋淩烨每次總能給她拍得醜出新高度完全不同。她一度還以為所有男生都拍照不好看呢。
宋瑾澤看着自己拍下來的成品，也頗為滿意，照片上的女孩一身淺綠色春裝與淺白色牛仔褲，比着剪刀手，漂亮至極，又洋溢着青春的元氣。
“再拍幾張？”他含笑道。
江淺淺搖搖頭：
“我不拍了。澤哥，你也是第一次來看聶玉微的演唱會，特別有紀念意義，我也給你拍幾張照片吧？”
看她笑意曼曼，宋瑾澤哪裏有辦法拒絕，只好站在那裏，任由她拍。
江淺淺拍了幾張，看了成果，确定足夠清晰，便不再拍了。
“好了，我待會傳給你。現在我先去一趟洗手間，然後我們就排隊進場吧。”
“好。”宋瑾澤站在原地等她。
保镖嚴青見江淺淺離開，便上前道：
“老板，您還沒吃午飯，老夫人說過，要提醒您按時吃飯的。”
宋瑾澤微微擡手表示拒絕。
既然淺淺想早點進場，他就不能掃興。這可是兩人第一次出來參加活動，他希望自己能盡可能讓她有個完美的體驗。
“那我去買些便于攜帶的食物，您多少先吃點？”
老板因為長期廢寝忘食地工作而患上了胃炎，時常會因為忘記吃飯而胃痛，他們這些做屬下的，難免要細心些去提醒他這些瑣事。
“不必，直接進場。”
一邊走一邊吃東西，在他看來是缺乏風度的行為，他怎麽可能在淺淺面前做出如此自損形象的事。
江淺淺趁着上洗手間的功夫，把照片發給了于慧，問她這是不是宋瑾澤。
然而，她等了十來分鐘，對方都沒回複。
無法，她只好和宋瑾澤一起先進場。
他們拿的是區的票，有專門的進場通道，倒是不用和其他人一起去擠。進場坐下後，才發現他們來得稍微有點早。
等了許久，于慧也沒回複，而現場的氣氛卻逐漸熱鬧起來。
畢竟是心心念念的偶像的演唱會，江淺淺便漸漸忘卻了這些煩心事，和其他粉絲一起投入了進去。
然而，演唱會畢竟不是歌手一人的主場，一般都還有其他歌手作陪，不然歌手在換裝的時候就容易冷場，而且也沒有休息時間。
聶玉微的演唱會還請了兩位搖滾歌手。
江淺淺是有心髒病的，現場環繞立體聲的演唱會音響震耳欲聾，她一走進來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因為對偶像的喜愛占了上風，她也就努力忽略了這種不适。
但這搖滾歌手的重低音一響起，比先前那種舒緩的曲調帶來的影響瞬間擴大了十倍不止。她簡直覺得每一個鼓點都敲在了心髒上一樣，心髒開始傳來尖銳的疼痛，呼吸也急促起來。
她這才覺得不對勁，趕緊手忙腳亂地拿藥吃。
宋瑾澤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只是因為現場光線太暗，先前才沒發現她臉色異樣。如今見她拿出藥瓶吃藥，頓時就察覺了不對勁。
“淺淺，怎麽了？”一邊問，一邊給她遞水。
江淺淺正好有點被藥片卡住，趕緊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好一會才緩過來。
“我稍微有點不舒服。”江淺淺蹙着眉，輕輕捂着胸口，試圖緩解那種不适。
宋瑾澤此時才反應過來，她有心髒病，是不能長期待在這種過于吵鬧的環境中的。是他太疏忽了，竟然讓她來參加演唱會！
“我們馬上去醫院！”
江淺淺當然不想就這麽離開，演唱會才開始不過半個小時。
“我吃了藥就會沒事的。”
“不行，你不能再繼續待下去。”說着，他就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帶着她往外走。
兩人體型和力氣差距都很大，江淺淺在他手下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又不好打擾到其他人，只能被他強行帶離了場館，塞進了車裏。
“我不去醫院，我沒事了。”盡管她再三強調，宋澤還是讓人開車到了一家很是豪華的私立醫院。
宋瑾澤一直對她都是溫柔而順從的，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強勢和霸道。
他力氣比她大太多了，還帶着那麽多保镖，她根本無法反抗。
路上，他就打了電話，讓什麽人立刻到醫院等着他。
江淺淺被她帶到醫院的一間辦公室的時候，沒多久便聽到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面色白淨穿着休閑服的男人急匆匆地跑進來，還喘着粗、氣，一進來就抱怨道：
“大哥！還有沒有人性，我昨天才從美國回來，正在倒時差呢！”
這男人也長着一雙充滿風流韻味的眼睛，看着像個花花公子。
宋澤并不理會他的抱怨，直接道：“快給她檢查。”
男人卻不慌不忙，一邊準備醫療器械一邊調侃道：
“喲，宋總難得如此緊張，莫非這就是你那位傳說中的小女朋友？”
說着還端詳地打量了江淺淺幾眼：“水靈，漂亮！沒想到你眼光居然這麽好！”
江淺淺立刻就臉紅了，急忙解釋：“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認識而已！”
這樣的誤會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男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我可從沒見過我們宋總這樣緊張過誰，真的僅僅是認識……？”
“周、子、恒！”
宋瑾澤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威脅意味。
他被周子恒挑破心思，還是很擔心江淺淺的反應的，見她很不自在的樣子，自然不想讓她心生反感。
周子恒從小桃花堆裏打滾，哪裏看不出宋瑾澤的反常。
以前他聽人傳言，說宋瑾澤交了個小女朋友，還是個學生，他還有些不信。
一堆發小中間，就宋瑾澤在男女情、事上最木讷，就跟沒長這根筋一樣，天天就知道泡實驗室圖書館，十幾歲就去讀了水木的少年班，五年時間就拿下了國外名校的雙碩士文憑，回來就忙着創業。
再漂亮的女人貼上來，也沒見得他有任何動容。他甚至一度以為宋瑾澤喜歡男人，還擔心了一下自己的貞操安全。
沒想到，這家夥不開竅則已，一開竅就一鳴驚人啊。
啃了一朵這麽嫩的小嬌花！
他心中啧啧驚嘆，面上卻不敢再惹他，老老實實給江淺淺做起了檢查。
仔細檢查了一番又拍了片，周子恒給江淺淺下了診斷，他叫了宋瑾澤單獨進裏間去說話：
“江小姐及時吃了藥，目前已經沒什麽大礙。不過，她這是先天性心髒病，複雜型主動脈縮窄，按理說應該及早進行手術。但我看過她的彩超，她的心髒還伴随着其他心血管畸形，手術難度很大，風險很高，這你得自己權衡。”
“風險高……是什麽意思？”他要更具體的說法。
“你知道的，心髒手術本就算高危手術，在手術臺上醒不來的也不少。”周子恒把話說明白了。
宋瑾澤緊了緊拳頭，面色凝重。
“那要是不手術呢？”
“平時多注意，好生養護，也還是能正常生活的。但症狀會随着年齡增大而加重。現在醫學進步還挺快的，她才十八歲，再等幾年也是可以的。”
宋瑾澤又問他平時保養的注意事項。
“主要就是要注意預防高血壓。還有就是盡量避免無保護性的劇烈運動，你懂吧……”說到這裏，周子恒笑得很是暧昧：
“我不是說不能……就是在那之前，要事先吃藥，還挺有儀式感是不是？”
宋瑾澤尴尬地輕咳一聲，打斷他：“我明白了，更詳盡的，你做一份文檔發給我吧。”
他并不習慣和友人說起如此私密的話題。
宋瑾澤從辦公室裏間出來的時候，江淺淺那邊已經把藥拿到手裏了，此時正在看手機。
“淺淺，我們走了。”
走出醫院，江淺淺卻不肯上他的車了。
“淺淺生氣了？”
宋瑾澤此時才想到，他強行拉她來醫院的舉動或許過于強硬了，和他一貫在她面前的溫柔體貼相背離。
“那種演唱會的環境對你身體不好。你要是喜歡聶玉微唱歌，将來我請她單獨來給你唱。”
他這不自覺溫柔寵溺的語氣，和她男朋友哄她的時候何其相似。
聯想到剛才宋瑾澤那位醫生朋友的話，江淺淺有些頭皮發麻。
“宋瑾澤……”江淺淺輕聲道。
宋瑾澤一怔。
眼中的笑意頃刻凝固，慌亂一閃而逝。
但他到底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很快恢複了鎮定。
“淺淺，你說什麽呢？”他試圖蒙混過關。
“你是宋瑾澤，不用再瞞我了，我已經知道了。”
剛才師姐已經給她回了消息，非常确定地告訴她，這就是宋瑾澤本人，師姐很詫異，宋總歷來不喜歡喧嘩吵鬧，怎麽會去看演唱會。
宋瑾澤去實驗室的次數不少，師姐不會認錯，而且，師姐還說，照片裏拍進去那個保镖，姓嚴，就是宋瑾澤慣常帶着的，就算有巧合與他本人長得像，也不可能連保镖都一樣。
時至今日，她已經不可能再自欺欺人。
宋瑾澤曾經為她做的樁樁件件，以及違背自己喜靜的本性陪她去演唱會，這都能證明他對她絕非尋常。
只是，不知道如今這個階段的他，到底是出于何等動機接近她。
書中劇情的魔咒她沒有忘記。
原本以為她和宋瑾澤絕無可能有交集，就絕不可能是那個江淺淺，卻沒想到，他早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生活裏。
再加上她與那位江淺淺如此多的相似之處，她已經可以肯定，她就是宋瑾澤那位傳說中的前妻。
書中結尾處，警方從宋家別墅的地下室裏找出了宋瑾澤前妻的屍體。那屍體被完整地安放在水晶棺裏，數年未曾腐壞，若不是沒有呼吸，簡直宛如活人。
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麽做到的，不過那時候的宋瑾澤已經進軍生命科學領域，有些奇奇怪怪的藥也未可知。
重點是，警方已經認定，那位前妻是被宋瑾澤所殺。
被逮捕之時，事關生死他都置之不理，只一心搶奪前妻即将被法醫帶走的屍體。曾經儒雅穩重的男人，就像一頭瘋狂的野獸，歇斯底裏。
他紅着眼睛面目猙獰地喊着，她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懷裏，葬在我身邊。
那本書據說還有一個番外，江淺淺沒來得及看就穿越了。但結局她是看完了的，委實不明白那些讀者為什麽會覺得宋瑾澤這個大反派無比深情。
在她看來，只覺得可怕。殺人藏屍這麽多年，還裝得若無其事，最後還死不悔改，說出那種奇葩言論。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和宋瑾澤結婚，還生了孩子，甚至被他殺死。
但她既然已經知道未來的軌跡，就絕對不會和宋瑾澤發展到那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