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表白
宋淩烨歷來是個行動派，打定主意，一回到家就立刻将消息告訴了自己的奶奶。
果然不出他所料，奶奶馬上就打了電話給他叔，要求他今天晚上務必回家一趟。
二老這是擔心，電話裏他叔會語焉不詳地逃避，所以要當面會審呢。
宋瑾澤晚上一回到家，等待他的便是母親親手所做的豐盛飯菜，桌上還有侄子宋瑾澤，見他進來，不鹹不淡地叫了聲叔。
因為淺淺的事，淩烨曾經打電話來鬧過，被他三言兩語擋了回去，現在看來倒是已經把那件事忘在腦後了。
所以他的預料沒錯，小年輕們的感情，再炙熱也不過是當時，不會太長久。那麽将來他和淺淺在一起，淩烨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一開始，飯桌上是一派溫情的，父母輪番為他夾菜添飯。
“瑾澤啊，來，多吃點這鲳魚，這魚沒刺，蛋白含量也高，最适合養胃了。你這每天一個人住着，也沒人經常督促你好好吃飯。”
宋瑾澤是個工作狂，經常都不能按時吃飯，時間一久便落下了個慢性胃炎的毛病，父母也時常關注着這件事。
大兒子車禍身亡，現在只剩下一個小兒子，兩老的絕大多數心力，除了寶貝大孫子宋淩烨，也就全在宋瑾澤身上了。
“所以這男人啊，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照顧着才能放心。你看那周三娃，以前也是喝酒喝出了胃痛的毛病，現在結了婚，有他老婆管着，天天給他煮養生粥，現在就再也沒發過胃病……”宋母絮叨着。
周三娃就是宋瑾澤的發小周子恒，因為排行老三，一直被長輩們這樣叫。
“你媽說得對。”宋父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宋瑾澤早就被催婚催出了經驗，聽個開頭便知道結尾，他一邊充耳不聞，一邊慢條斯理地吃掉碗裏剩下的米飯，然後極其自然地站起身來：
“公司晚上還有個會，我得再去一趟。”
“等等，還有正事沒說呢！”宋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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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澤有點無奈，看了眼腕表：“現在六點半，會議七點半開始，最多十分鐘。”
他的意思，是只給父母十分鐘說接下來的事情。
宋瑾澤從小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父母幹涉不了他的決定，但在結婚這一事上，宋父宋母十分堅持，有着不撞倒南牆不罷休的決心并付諸行動。
“聽說你最近交女朋友了？”宋母問道。
宋瑾澤莫名：“女朋友？”
“都有人看見了，你和一個小姑娘在日料小吃店約會，聽說那女孩子是個學生，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宋母緊追不舍。
宋瑾澤便明白她指的什麽了，看來是他和淺淺在一起吃飯被熟人看見了，又傳到了父母耳中。
他下意識看了眼侄子宋淩烨，對方裝作玩手機，臉上卻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眼中閃着愉悅的光，看來并不知道那位和他約會的小姑娘的真實身份。
“你們不要聽人胡說，我哪有什麽女朋友。”這是事實，目前淺淺确實不是他女朋友。
“都陪人家去約會吃飯了，叔叔還不承認是女朋友麽，難道僅僅是打算和人家玩玩？”宋淩烨在一邊試探道。
他這話一出，父母都懷疑地看着宋瑾澤，兩人都是思想正派的老人。
“瑾澤，咱們宋家人可不興做這種混賬事！”宋父嚴肅地警告道。
“就是，瑾澤啊，你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難得有中意的女孩子，就趕緊把她娶回家吧！”宋母殷切地道。
宋瑾澤失笑：
“爸媽你們想到哪裏去了，我怎麽會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事。”他眼中含着前所未有的溫柔，“只是這事也急不來，她年紀還小。”
他倒是想娶，也要淺淺肯嫁他。目前看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宋淩烨聽到這話，心中暗道，看他叔這模樣，對那女學生很認真哪。
認真更好！
他原本就準備了兩套方案，要是他叔只是玩玩，他就卯足勁敲邊鼓讓爺爺奶奶催婚，務必要讓他和那女學生原地結婚，讓他嘗嘗和不愛的人捆綁在一起是什麽滋味。
要是認真的，那就以牙還牙，讓他知道什麽叫棒打鴛鴦，什麽叫來自家庭的阻力。
現在看來，要執行planB了。
“難道真是學生？到法定婚齡了嗎？”這是宋家二老最關心的事情。
“還差兩年。”宋瑾澤如實道。
宋淩烨來了精神，做出很為叔叔擔憂的樣子，一本正經道：
“那才十八歲啊，和我一樣大呢，能懂什麽事！”
宋父宋母深覺得有道理：
“是啊，這年紀也太小了點！”
他們一直以來都想讓宋瑾澤娶個溫柔體貼能好好照顧他的妻子，現在看來，那姑娘的年紀不要宋瑾澤照顧就不錯了。
宋淩烨眼中閃着邪氣的光：
“懂不懂事都還在其次。關鍵是現在的女孩子，都是要上大學的，甚至可能要上研究生，她這年紀，至少還得等四年才能畢業，到時候我叔可就三十六歲了！權威醫學專家都說了，男人的最優生育年齡是25-30歲，最好不要超過35歲，不然那什麽的質量會嚴重下降，生出的孩子很可能不健康，36歲已經嚴重超齡了！”
這話深深踐踏了宋瑾澤的男性尊嚴，就差沒指着臉說他年紀大不行了。
宋瑾澤淡淡瞥了侄子一眼：
“淩烨都高三了，學習上卻很松散，這很不應該。我看明天就找兩個人來給他進行全天候專項補習吧。”
宋淩烨心中冷笑，還當他是小孩子麽，想搞補習班布置作業來收拾他。
宋父宋母卻不理他這一茬。
大孫子都申請了國外的學校要去念大學了，學習根本不用再操心。現在火燒眉毛的是小兒子的婚事。
淩烨雖然年紀小，這一通分析，卻字字句句都說在了宋父宋母心坎上。
兩人面露憂慮：
“瑾澤，那女孩子年紀太小了，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要自己才知道。”宋瑾澤臉上的笑意消退，心下有些不高興父母潑冷水。
“既然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
宋瑾澤走後，宋淩烨繼續進讒言搞破壞：
“爺爺奶奶，愛之則為之計深遠，你們可別任由叔叔感情用事。他的年紀真的很大了，得趕快找個合适的人結婚生子才行。他那個小女朋友，趁着感情還不深趕緊斷掉最好，你們要是有空，就去找那女生談談。”
他叔讓校長找淺淺談話，他就讓他爺爺奶奶去找他的心肝女朋友。
哼，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
宋父宋母神色凝重，深以為然，打算過完年就将此事提上議程。
除夕夜，阖家團圓。
江淺淺和母親吃完年夜飯，便一起坐在沙發上看國家電視臺舉辦的春節晚會。
江淺淺手機上接到許多同學的問候消息，一邊看着電視，一邊禮貌性地回複着。
“淺淺，跟誰聊天呢？”李雅君在一邊試探性地問道。
她是個開明的母親，不做檢查孩子手機這種事，心裏卻也無比擔心着漂亮的女兒會早戀，影響學習，或者被壞男生傷害。
“您看吧，都是學校的同學。”
江淺淺早就删了手機上和宋淩烨的聊天記錄，放心大膽地把手機拿給母親看。
李雅君瞟了一眼，看都備注着某某班某某同學，最新聊天也都是節日祝福，頓時放心不少。
像女兒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節慶日有很多男孩子給她發消息是常事，這無可避免，只要她自己心思端正就好。
江淺淺剛松口氣，便接到了宋淩烨的視頻電話，吓了一跳，趕緊挂掉。
過了幾分鐘，才借口去廁所，給他回了消息。
【我媽在呢。】
宋淩烨秒回：
【這樣啊[沮喪]】
【你喜歡的歌手聶玉微就在下一個節目，本來想給你現場直播的。】
江淺淺有點疑惑，聶玉微沒參加國家電視臺的春節晚會啊。
宋淩烨：【她去S市電視臺的晚會了，我現在就在現場。想看嗎？我悄悄給你視頻。】
地方電視臺的春晚是錄播，貴賓區這些少數觀衆是可以帶手機的。
天瑞集團一直和S市電視臺有很多合作，幾乎每年舉辦春節晚會，都會提前送來貴賓區的票，邀請他們參加現場晚會。
他原本對這些沒什麽興趣，這次看到節目單上有女友喜歡的歌手，這才去的。準備在大年夜給她個驚喜。
S電視臺的春節晚會近幾年來質量越來越高，很受廣大年輕人歡迎。不過，慣例上今晚所有電視臺都要轉播國家電視臺的晚會，自己的晚會雖然是在今晚舉行，卻會留到明天晚上再播出。
江淺淺畢竟才十八歲的年紀，雖然不追星，也是有自己十分喜歡的明星的。
看到這話，她嬌美如花朵般的小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
【想看，超想看！】
到底沒抵過誘惑，戴上耳機讓宋淩烨打了音頻電話。
——視頻的話太顯眼了，很容易被雙方家長發現。聽宋淩烨的意思，他現在正和家人一起。
聶玉微的歌前面是一個小品，似乎是和電報有關系的，其中說到當年電的電報每個字都有對應的電報碼之類的，江淺淺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正滿心期待着聽偶像唱歌，就收到了宋澤的消息。
【淺淺，新年快樂。】
然後緊接着，手機QQ就提示“您收到宋澤發來新春祝福紅包。”
上次見面，兩人就互換了聯系方式，江淺淺是學生，自然是和大多數學生一樣喜歡用QQ，當時宋澤為了加她，還特意去申請找回了QQ密碼。
江淺淺有點意外，宋澤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給她發紅包。
不過學生們之間，有時候也是會在新年或者別的節日互相發一點小紅包的，所以她也并不抗拒，順手就點開了紅包，并打算待會給他回一個過去。
然而，那個數字卻驚到了她。
2053元。
這個時空與原本的世界不同，QQ這款聊天軟件在春節這一天是不限定紅包金額的。
緊接着他又發來兩個紅包。
江淺淺發過去一個卡通貓受到驚吓的萌萌表情包。
【土豪大大，你吓到我了。】
對方窗口一直顯示着正在輸入，約摸過了一分鐘，才發來一條消息：
【小小心意，還請笑納。】
後面跟了個系統自帶的三個微笑表情包。
江淺淺第一反應他是在嘲諷自己，緊接着又覺得不大可能，随後想起她媽媽也愛給她發這個表情包，說那就是很有禮貌地微笑的意思。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宋澤這個紅包的金額太大了，她不能收。
于是，她立刻将這個紅包退了回去，并且不再點開其他兩個。
【我沒想到金額這麽大，點開才發現，你快收回去。】她回複道。
宋澤：【就當是新年禮物，後面還有兩個，一起收下。】
江淺淺回複：【金額太大，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你快收回去。】
過了好一會，她看到對方打來一長串話：
【抱歉淺淺，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給你一點新年禮物，我家這邊發給親戚家的弟弟妹妹們也普遍這種金額甚至更大。你不要感覺到有壓力。我已經收回紅包了，所以我們還能繼續愉快地做朋友對嗎？[微笑][微笑][微笑]】
緊接着系統顯示，對方收了她發的紅包，江淺淺松了口氣。
然後隐約聽到宋淩烨那邊傳來QQ紅包入賬的提示音，宋淩烨有點驚奇地說了一句：
“叔，不是吧，居然有人給你發QQ紅包？”
宋淩烨到底是少年人，好奇心重。
他覺得很神奇，他叔宋瑾澤一向是個大忙人，從來不玩QQ微信這些聊天軟件，基本上有事都是直接電話，需要文字性表述的就發郵件。
但他剛才餘光仿佛看到，他叔好像一直在和人聊QQ，而且打字速度慢得有點可笑。
他從小瞻仰着叔叔的天才光環長大，從未見他做什麽事像現在這麽笨拙。
突然他福至心靈，他叔不會是在和他的小女朋友聊天吧？
也對啊，叔叔的女朋友是學生，他們這種年齡一般都用QQ的，所以他叔這是為了小女朋友特意下載了QQ軟件還打字陪聊？
他委實十分好奇，他叔這種平時看着最一本正經不過的人，會和年齡差距那麽大的女朋友聊什麽。
暗自盤算着，待會回去就跟奶奶告密，把他叔的手機弄來看看。
而江淺淺這邊，因為看到宋澤一本正經發來一大段話，實在不好不回複，又只好打字跟對方解釋了好一會。
如此一來，現場聽偶像的歌算是泡湯了，她只好在第二天晚上S市電視臺播放春晚的時候聽。
為了不錯過偶像的歌，她提前了好幾個節目的時間就坐在了電視機面前。
這一次，她完整地看到了唱歌節目前的小品。
小品的最後，男主人公用電報碼跟女主人公表白，觀衆感動得熱淚盈眶，同時也記住了那三個電報碼。
2053 我
1947 愛
0132 你
她突然想到，宋澤昨天給她發的紅包，第一個金額就是2053元。
心裏感覺有點怪怪的。
她立刻去打開兩人的QQ聊天界面，準備看一下其他兩個紅包的金額，一點紅包标志才發現，已經過了24小時，紅包自動退回，看不到金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