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走屍 (1)
池漾快要給沈西園跪下了。
“我的祖宗哎！”
池漾無語地說：“你就不能稍微背着點人？現在龐剛殺妻已經傳遍了整個醫院, 說什麽的都有。問題是我們連案都還沒立, 都已經鬧到了網上，網友們義憤填膺地叫我們給說法, 我們去哪兒給啊！”
“龐剛老婆叫葛慧, 他岳父叫葛峰，葛峰是咱們南城醫療系統的領導，現在還在位。我們倒是主動聯系這位領導, 可人家說……不希望傳謠言, 也相信女婿沒有殺女兒, 希望我們能盡快平息謠言，不要再給無辜家屬帶來傷害！”
沈西園有些詫異。
裴洲也很奇怪：“這是為什麽啊？這不是正常人的反應吧？正常人在女兒離家出走杳無音訊之後, 聽說女兒有可能被女婿殺害，怎麽也不可能這麽平靜吧。”
池漾：“的确不是正常人的反應。可問題是，沒有葛慧的家屬報案，我們警方連立案都不能，怎麽管？讓我直接沖進人家家裏去搜查嗎？”
傅準看了沈西園一眼, 說：“龐剛手術作假, 疑似參與買賣器官。”
池漾一臉懵逼。
沈西園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她立刻點頭：“對！池漾, 我在手術中麻醉失效醒過來, 聽到龐剛說, 不光要切掉我肝髒, 還要把我的腎也給切掉！肝髒是用來給我父親做手術, 但那個腎髒，他可以賣掉！我舉報他！現在有理由立案了吧。”
池漾的表情，相當一言難盡。
不過……
好歹總是個借口啊！
而且還算是個過得去的借口。
不過，池漾還是有些不确定。
他看着沈西園：“你說龐剛那些，我都知道了，你真是……看出來的？”
“不然呢，你告訴我啊。”
“行。”池漾點頭，不該懷疑這位華中分局老大的，“有你這句話，我們就去好好搜搜他們家。一旦搜出屍體……有沒有人報案就不重要了，刑事案件，直接可以立案。”
池漾把涉案的那幾人，龐剛帶的實習生，手術的助理醫生張家棟、護士曹瑩以及麻醉醫生秦平，都給帶走。
傅準也要帶沈西園走。
不過旁邊還有個眼巴巴的沈旭鵬。
“小西……”
沈旭鵬眼巴巴地看着沈西園。
他剛醒過來，聽護士說了沈西園要給二叔捐肝的事情之後，他就顧不得什麽，踉跄着跌跌撞撞地跑來阻攔，可還是晚了一步。
幸好小西沒事。
沈旭鵬愧疚又痛苦。
沈西園打量了沈旭鵬一眼，說：“你剛醒？”
沈旭鵬連忙點頭。
沈西園說：“給你轉個醫院吧。”
沈旭鵬一愣，連忙又說：“都聽你的。”
沈西園看向裴洲，“裴院長，可不可以給個床位？他躺了快倆月了，得好好檢查一下吧，也不能着急走動的。”
裴洲眨眼：“當然可以，我的家醫院，有錢就能住，不擠。”
有錢就能住……
沈西園頓時轉頭瞪了傅準一眼。
錢！
錢個屁啊！
她現在就是沒錢！
還欠了奚睿機票錢呢。
說起這個，沈西園也覺得有些奇怪，奚睿往常很熱衷于拉客戶的，怎麽最近都沒什麽業績了？
這小徒弟被年幼時救他一命的小青梅的事兒給絆住腳，這些天都不思掙錢了呢。沒了網店資金來源，她現在就是個窮光蛋。
沈西園看向沈旭鵬：“你自己有錢住院嗎？”
沈旭鵬又是一愣，連忙點頭：“有的。”
“那就好。”
沈西園松了口氣，這年頭，不談錢大家都能做朋友。
給沈旭鵬安排在了裴洲的醫院。
轉院的路上，沈西園問了沈旭鵬，之前的事情。
沈旭鵬早就想跟妹妹解釋了。
他說：“我現在記不太清楚是什麽時候開始，我總覺得自己腦子裏像是多了一個人。他會跟我說話，我做什麽事情的時候他也都會插嘴，就跟畫外音一樣。”
“我之前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還去咨詢過醫生，醫生說我有精神分裂的可能。還說我這個年紀，最容易發病。我氣得不行！我沒有精神病！腦子裏的那個人不是我！”
“可不管我看了多少個醫生，醫生都是這麽說的。”
“一開始其實就是有些聒噪，比如我正在做什麽，忽然那人在我腦子裏說句話，我還以為是別人在跟我說話，鬧了很多烏龍。最煩的是，他總打斷我思緒，弄得我很暴躁。”
“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麽不适，我又不想去被醫生當成神經病，就沒再看醫生。但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天，我好好睡覺呢，一個玩的挺好的哥們忽然叫人來，把我摁着揍了一頓，非說我給他戴綠帽子，我冤枉啊！”
“再後來，各種我沒做過的麻煩事兒找上我，而且我明明睡了一夜，不知道為何，第二天起來還是特別累，我看了個雙重人格的電影，忽然意識到，我那算不算是雙重人格？腦子裏的那個人，利用我的身體，晚上出來活動。”
“我又找了心理醫生，但是心理醫生告訴我，通常情況下，雙重人格的兩個人格，是不會知道彼此存在的，或者是副人格知道主人格的存在，而主人格一般是不會知道副人格的存在。像我這樣的情況絕無僅有，他覺得比起雙重人格，我更像是妄想症。”
“我當時很害怕，我開始逼着自己整夜不睡，但不知道為何，我一到晚上就困得不行，很快就睡了，再醒來就發現他又做了很多事……我擔心會出大事，我就想回老家去。讓我爸看着我，在那地方也出不了什麽事，他就算是晚上占了我的身體，一夜功夫他也跑不出咱們大山。”
“可是……”
沈旭鵬看向沈西園，“就在我回去的前一晚，我不敢睡，喝了很多很多咖啡，我在裝睡。咖啡喝多了尿頻，尤其是夜裏，總想上廁所，我午夜的時候起來那次，聽到二叔跟金慧在說話。”
沈旭鵬咬牙：“我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玉珠、邪珠，還說送你去坐牢，你才能乖一點……對了，我想起來，這些就是在你坐牢前的那段時間！”
沈西園微微點頭。
沈旭鵬的靈魂受損，很多記憶不清楚，這都很正常，他能記得這些已經不錯了，指望他記住準确時間，太難。
“那然後呢？你被發現了？”沈西園問。
沈旭鵬有些羞窘，“嗯，我當時太過震驚，站久了腿也麻，就踢到了東西……弄出響動，被他們發現了。”
提起這個，沈旭鵬又忍不住咬牙：“被發現後，金慧看了我一眼，就跟二叔說，正好放在我腦子裏的魂養得差不多，也該凝聚了。”
“我當時求二叔，可二叔卻搖搖頭，說我太莽撞，不該那麽好奇的。二叔讓我好好養着，日後總有一天，還會把身體還給我。”
“之後，我就徹底失去了身體掌控權。支配我身體的，變成了那個魂。我原以為他只占用白天，晚上或許能把身體給我，可是……”
沈旭鵬咬牙說道：“可是，對方完全占有了我的身體，不僅如此，我覺得自己每天都在被吃掉……我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我覺得我每天都在變弱，一開始我還反抗，撕扯，但我就像是被困住，被人一口一口地咬掉，不管我再怎麽掙紮都沒用，我在不斷變小。直到在沈藍生日那天，碰見你。”
沈旭鵬擡頭看着沈西園：“當時他要撞你，我拼命阻攔，也沒用……幸好你自己躲開了。他車子撞得那麽狠，身體也差不多毀了，我并不難過，我想着只要身體死了，他應該就跟我一樣也死了吧，這樣對誰都好。”
沈旭鵬笑了一下，“你那天在我眉心點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給了我什麽，反正我當時就一個激靈，覺得力氣恢複了些，我就開始跟他對峙，争奪，我反過來……反過來咬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我把他給吃了，我就醒了。”
坐在商務車最後排的裴洲，聽得毛骨悚然：“你把他給吃了？那他到底是誰？”
沈旭鵬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其實一直都看不見他的臉，但我能感覺到他。他好像跟我長得一樣吧。”
沈西園說：“那只是一個魂體，沒有容貌之分的。你吃就吃了，正好能彌補你受損的魂體。”
裴洲：“這不算吃人？”
沈西園無語：“那個魂體不算人的，他被人養在沈旭鵬腦子裏，就跟養個補品一樣。”
“可他不是能占用沈旭鵬的身體做壞事嗎？”裴洲不解。
沈西園說：“那是因為他原本也是人的魂，只不過被收了之後，就被抹除了一部分記憶，再裝入新的容器中養着，等需要的時候就抽出來，抹去一切，融入自己的神魂當中，這種辦法用來修補受傷的神魂，非常有用。”
裴洲：“……那不還是人。”
沈西園：“頂多算鬼。”
裴洲一言難盡地看着沈旭鵬：“小夥子有前途，再怎麽說，你也是吃過鬼的人了！”
沈旭鵬：“……”
傅準捏了捏沈西園的手，提醒她一句：“金慧一早就知道玉珠和邪珠的事，在沈旭鵬體內養魂的事，她也知道。”
沈西園立刻扶額：“我說呢，剛才想說什麽來着，我給忘了。就是這個！之前沈厚崇告訴我，玉珠其實是邪珠，能給人帶來好運，但更會吸走人的壽命，所以在我媽媽過世之後，他怕玉珠找上我，就把我送進監獄，同時他還故意隐瞞邪珠會傷人命的真相，只把玉珠能給人帶來好運的秘密透露給金慧，卻不曾想金慧早就盯上了玉珠，沈厚崇就順水推舟，讓金慧霸占了玉珠。再加上玉珠覺醒的時候我在監獄，玉珠找不到我，就認了金慧為主。”
沈西園冷笑：“現在看來，不管是玉珠還是邪珠，一切秘密，金慧都是知曉的。”
裴洲聽得複雜無比。
只有傅準理解沈西園的意思。
“金慧和沈厚崇，唱了一出大戲。”傅準說。
沈西園冷笑：“這兩人故意在我面前指責對方，金慧說沈厚崇騙了她玉珠的真想，而沈厚崇也說他是故意騙金慧的，但其實，他們互相什麽都知道。所以為什麽要說這個謊呢？”
傅準：“你上次還說，金慧承認得太快了。”
沈西園點頭。
之前，金慧被抓，沈藍自殺之後發了條長微博，控訴沈西園，讓沈西園成為全網皆知的惡毒女生，推懷胎八月繼母下樓的那種惡毒女生。
緊接着，金慧就讓律師代替她發表聲明，承認兩年前沈西園沒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沈西園是被冤枉入獄的，金慧還承認她跟她女兒沈藍做過很多錯事，但是沈藍已經死了，就讓一切都到此結束，到此為止吧。
在網友們看來，金慧就是在經歷一切之後，大徹大悟了。
可沈西園卻覺得有些違和。
因為金慧承認得太快了！
無論如何，沈藍自殺都跟沈西園脫不了幹系。
金慧這個女人，她從小的經歷，讓她這個人新廠硬得跟磐石一般，這種女人會忽然之間大徹大悟，承認自己以前幹了那麽多的壞事，現在的報應是咎由自取？還會幫沈西園洗白？
這不符合金慧的性格和人設。
真正的金慧，在女兒沈藍自殺之後，一定會遷怒沈西園，會記恨沈西園，會把女兒自殺的所有罪責全都怪在沈西園身上。
別說是給沈西園洗白了，金慧恨不得把沈西園扒皮抽筋，恨不得讓沈西園被萬人唾罵！
當時沈西園就覺得金慧的悔悟，和微博上的道歉很怪異，但是那份微博上的說明，已經證實了的确就是金慧委托律師發的。
沈西園直覺有什麽地方不對，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
現在，都對上了。
金慧根本不可能忽然悔悟。
金慧從一開始就知道玉珠邪珠的秘密，她跟沈厚崇，一直都是一夥的！
傅準說：“沈厚崇對金慧落井下石，跟金慧離婚，宣布把所有財産都給你，還故意編造出一個玉珠邪珠的故事，把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推到金慧身上，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在捐肝時‘心甘情願’，好讓他的符文生效。那金慧呢？”
沈西園點點頭：“是啊，金慧為什麽要配合沈厚崇？在女兒沈藍已經死了的情況下，金慧應該是非常絕望才對，金慧應該要狠狠地報複我才對，可她卻幡然悔悟了！簡直可笑。”
沈西園目光淡漠：“沈厚崇和金慧，一直在我面前演戲。後來的離婚、鬧翻，翻臉成仇，一切恐怕都是早就策劃好的。”
傅準點頭：“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兩人的說辭也能互補，關鍵是從你在沈藍生日宴上鬧開始，一直到後面兩人離婚……一切都太自然了，找不出任何作假的跡象。如果不是沈旭鵬剛才的話，根本找不到這兩人的漏洞，還真的沒辦法發現，他們一直都是一夥的。”
沈西園微微抿唇，看向符合尊：“我要去見金慧，她肯定知道沈厚崇在哪兒。”
傅準：“我聯系一下池漾，金慧的案子前期調查取證已經結束，現在檢察院還在複核，不日就會提起公訴，她人現在拘留所，應該能見到。”
把沈旭鵬的病房安置好，沈西園就要走了。
沈旭鵬忍不住叫住她：“小西，你……注意安全。”
沈西園點頭：“我知道。”
沈旭鵬還想說什麽，但終究也沒再多說。
他看得出來，現在的小西，很不一樣了。
她早已不需要他這個哥哥的保護，她自己就很強大，她身邊還有一個那樣強大的男人。
見金慧的申請已經遞交上去，今天周六，最快應該是下周一才能見。
沈西園在池漾那邊順便補了報案的材料，池漾那邊已經在申請搜查令，搜查龐剛的家。
傅準好幾天都沒上班，唐晨催促不斷。
因為正好有一個新能源的項目，是跟政府挂鈎的，有位相關部門的大佬，需要傅準親自去拜見，這是一個月前就約好的，現在大佬那邊總算空出了時間，傅準必須得去。
沈西園看着欲言又止的傅準，一臉莫名其妙：“你忙你的，看我做什麽？”
傅準微微抿唇：“跟季部長的會面，不能推。”
“管我什麽事。”
“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傅準說。
沈西園不想搭理他。
傅準：“我在跟你報備行程。”
沈西園：“……”
傅準：“跟季部長吃個晚飯，而後的會談不會超過2個小時，不能占用季部長太多的休息時間。晚上11點鐘之前，肯定能回家。”
沈西園依舊不搭理他。
傅準也沒再糾纏這個話題，又說：“我跟季部長今晚約在他家那邊，季部長是長輩，我帶女朋友過去給他看也挺合适的。就是……季部長知道的話，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沈西園瞪了他一眼：“你帶你女朋友去，跟我有什麽關系。”
傅準：“你要是肯去，我就不帶她了。”
沈西園咬牙：“我不去，你愛帶誰去帶誰去。”
傅準失笑：“你不就是那個誰？”
“滾。”
沈西園不想搭理他，直接跟司機說：“送我回小區！”
司機有些為難，從後視鏡裏看傅準。
傅準微微颔首，司機這才松了口氣，左轉。
傅準握住她的手：“園寶，我知道你還生氣，沒關系，我能等。在等的這段時間，你想怎麽對我都行，只別把我推開，你讓我等多久都行。”
沈西園看向窗外，不搭理他。
傅準微微嘆氣，也不敢逼太緊，捏着她的手，溫柔細致地給她按摩手指，她想抽開手，他還不讓，“別動，我給你捏捏手。”
車內空間就這麽點兒，她再挪也就只能挪到車門邊上，索性不理他。
他愛捏就捏吧，反正她就是不理他。
很快，車子在沈西園租房的小區門口停下。
司機下車打開車門。
沈西園立刻就下車，可手還被人拽着呢。
“晚上我忙完了，來找你。”他說。
沈西園瞪他：“找我幹嘛？松開，我要走了。”
他手指在她掌心勾了一下，松開了她。
沈西園頭也不回地跑開。
出租屋，現在是華中分局辦事處。
沈西園回去的時候，家裏的三只鬼正在各忙各的。
小美坐在電腦跟前上網。
絲絲在不斷地吐口水，裝瓶，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那種瓶子。
而鏡鬼癱在沙發上，一邊啃着香燭一邊看電視。
看到沈西園回來，鏡鬼一咕嚕從沙發上爬起來，飛快地跑過來給沈西園拿拖鞋：“大人，您怎麽有空過來？咱們分部辦公室一切都好。在特事兒APP上，咱們華中分局賬上已經有1800積分了！”
沈西園看了一下積分構成，直接說：“用絲絲口水賣得的積分，不要全部挂總賬上，按照37分。你們以後誰賣了東西也這麽分。”
鏡鬼趕緊鼓掌：“哇，大人您也太大方了，我們都是您的鬼，我們的就是您的，您居然給我們分3成！愛你喲大人！”
絲絲也是立刻看過來，雙眼亮晶晶的。
自從被沈西園注冊成華中分局的成員，也都有了特事兒手環，登陸了特事兒APP之後，他們發現世界真的大！積分無所不能！
他們勤勤懇懇地賺積分，也真沒想過要自己拿，因為他們其實都是大人的鬼呀，他們的一切都是大人的，他們怎麽可以有私産？
現在大人居然要給他們分積分！三成已經很多了好不好！據他們了解，其他天師馴養的小鬼兒，平時都是做苦力，有時候連香燭都沒得吃，很可憐呢。
沈西園拍了鏡鬼的腦袋：“是絲絲7，公賬3。”
絲絲7成？
頓時，三只小鬼全都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絲絲也很是惶恐：“大人，我是您的鬼，我不要積分……”
“好了，就這麽決定了，寫入咱們華中分局的章程裏，以後不管是誰，都照辦。”沈西園說。
“大人！您是我見過最好的大人，我鏡鬼表示，一定對大人肝腦塗地！”
“你有肝腦？”
“……”
三只小鬼都跟打了雞血一樣。
沈西園無奈搖頭，拿起手機點外賣。
正好奚睿打電話問她在哪兒，她就說了，奚睿說他打包過來吃。
半個小時之後，奚睿就帶着打包好的飯菜過來了，他兜裏還揣着莎莎。
沈西園親手點燃了一根香燭，又在香燭裏放了點引魂香，香煙袅袅，加上莎莎一共四只小鬼也可以坐下一起吃飯。
區別就是，沈西園和奚睿是真的把食物吃進肚子裏了，而四只小鬼吃完之後，食物還是完整的，跟沒吃過一樣。
“奚睿，你這幾天都沒練功？”沈西園掃了他一眼。
奚睿連忙認錯：“對不起師父，莎莎說感受到了把她靈魂禁锢在布娃娃體內的那個人的氣息，我就在醫院蹲着，可是什麽都沒抓到。也不知道是莎莎感覺錯了，還是那人已經跑了。”
沈西園：“莎莎在哪兒感應到的？”
“就在醫院。”奚睿說。
沈西園又問莎莎。
莎莎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我好心有些記不清楚了，那人禁锢我的時候，我還很弱小，只能感應到一點點點，我想不起來了。”
沈西園點點頭：“你們小心一點，如果真确認了對方是誰，也不要輕舉妄動，叫我。”
“大人，我可以報仇的！”莎莎鼓着腮幫子說。
沈西園：“你想試試也可以，記得多帶幾張金鐘罩符，萬一打不過還能抗一會兒。”
“知道啦大人。”
沈西園又問奚睿：“糜星月怎麽樣了？”
奚睿嘆了口氣：“糜星月恢複得很好，但情緒一直不好。還是因為邢志凡的事，被罵得狗血淋頭。”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沈西園又問。
奚睿搖頭：“邢志凡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他後續可能還需要十幾次手術……醫生說，即便是這樣，他的容貌也無法恢複。他又是單親家庭，貧困生……現在，誰都不知道要怎麽辦。邢志凡的醫藥費，暫時由學校支付。豐德給學生都買的有大額保險，保額一般都是300萬起步的，邢志凡日後的治療不成問題，但，所有人關心的都是，他的未來。”
沈西園點點頭。
奚睿又說：“你還記得上次非要沖進去采訪糜星月的那個女記者嗎？”
“記得，怎麽了？”
“她采訪到邢志凡了。”奚睿說，“在邢志凡脫離危險允許探視的第一時間，她就采訪到了邢志凡。她問的當然是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糜星月，有沒有說過那句話。”
鏡鬼湊在一邊上聽得津津有味：“是糜星月說只要他別丢下她，她就答應當他女朋友那句？”
奚睿嗯了一聲。
鏡鬼趕緊又問：“那邢志凡怎麽回答的？”
奚睿說：“邢志凡當時沒有回答。他問記者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個女記者就把網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邢志凡問她，現在是不是所有人都在罵糜星月，女記者說是，女記者還問邢志凡恨不恨糜星月，畢竟如果不是糜星月，他就不會毀容了。”
“後來呢？”鏡鬼說，“我這兩天被大人的八卦轉移了注意力，沒關注你們學校火綠女的事兒了！”
沒錯，豐德食堂火災，邢志凡和糜星月之間的恩怨，被總結成了火災綠茶女朋友，簡稱火綠女。
本來這段時間網上熱度最高的就是火綠女事件，網友們每天都在催，糜星月到底什麽時候跟邢志凡公開！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直接催婚，說是不到法定婚齡，那訂婚也成啊！也不枉邢志凡救她一場。
不過呢，緊接着，沈西園這邊就來了個捐肝救父，又宣布要裸捐全部資産收益，在這種情況下，網絡熱度瞬間被吸引過來，火綠女的熱度就降得看不見了。
除了一小部分還在追着之外，廣大路人是真的已經去追新熱度了。
這就是網絡現實。
鏡鬼也沒關注後續，這會兒聽奚睿提起來，又瞬間來了興致。
奚睿沉默片刻：“邢志凡在聽了女記者的話後，問糜星月現在怎麽樣。女記者就把糜星月的處境也都說了一遍，還問邢志凡恨不恨糜星月，畢竟他的臉，永遠都治不好了。”
沈西園也看了過來。
奚睿：“邢志凡想了一會兒，跟記者說，你告訴大家，那天糜星月沒有說過那種話，是我自己喜歡她，是我自己要救她。”
鏡鬼瞪大眼睛，啧啧一聲：“這個邢志凡，可真是個癡情種子呢。”
沈西園：“還有後續？”
奚睿苦笑：“邢志凡太單純了，他以為記者會按照他說的做嗎？記者确實按照他說的做了，記者把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發出去了！”
沈西園眨了一下眼睛。
鏡鬼眼珠子一轉，瞬間明白了：“原來如此！記者肯定寫的是，在我将糜星月的近況告知後，邢志凡說，‘你告訴大家，那天糜星月沒有說過那種話……’”
鏡鬼一拍大腿：“這完全是給了網友無限遐想空間啊！邢志凡真正的意思應該是，讓記者幫忙澄清，比如說：記者問邢志凡，那天在火場糜星月說了什麽話嗎？邢志凡說沒有。記者又問邢志凡是自願救糜星月的嗎？邢志凡說是。這才是邢志凡的真實意思！”
“可是現在，記者直接把二人之間的對話全都放上去，聽起來意思就完全不同了，更像是……邢志凡為了給糜星月解圍，才這麽說的！”
奚睿點頭，苦笑：“沒錯，一句話的敘述方式不同，在網友眼中就會被過分解讀。更何況……”
鏡鬼言辭鑿鑿：“那女記者是故意的！她當然知道怎麽寫才能給糜星月澄清，她也知道怎麽寫會引發網絡巨大讨論！”
奚睿嗯了一聲：“記者對邢志凡的采訪剛放上去，網友們就炸開了鍋，都說邢志凡真是标準的舔狗，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為火綠女考慮，為她隐瞞真相。那些正義網友又開始不斷攻擊糜星月……”
“我用中獎的借口，把糜星月外婆送去跟團旅游，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奚睿說，“我真怕老太太知道了，承受不住。”
鏡鬼抱着手機開始翻火綠女的新聞。
果然，看到了記者的采訪。
鏡鬼浏覽了一遍，啧啧一聲：“睿哥，你應該感謝大人啊，若不是大人吸引火力，這會兒糜星月就要被噴死了。現在網絡熱度都在大人捐肝救父以及裸捐這事兒上，雖然大人和父親手術失敗，不過熱度也還沒消，網友們還沒想起來火綠女的事兒，你可以趁機趕緊解決。”
怎麽解決？
哪有那麽容易！
沈西園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韓越開學之後不久，揍了邢志凡，為什麽？”
奚睿一愣：“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韓越揍他，肯定是他不對。”
沈西園：“……”
她給韓越打電話，韓越好一會兒才接電話：“我剛在游泳，訓練。怎麽了？”
沈西園問了剛才的那個問題。
韓越頓了頓，說：“邢志凡手腳不幹淨。”
“什麽意思？”沈西園皺眉，“他偷東西嗎？”
韓越頓了頓：“你問這個幹什麽？”
沈西園：“你說呢。邢志凡和糜星月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現在輿論一邊倒向邢志凡，集體讨伐糜星月，我想了解下邢志凡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哎，你都不看八卦的嗎？”
韓越：“沒空。”
“行吧，你就說說，你為什麽要揍邢志凡就行了。”
韓越沉默了好久：“能不說嗎？應該跟這事兒沒關系。”
沈西園和奚睿都頗為驚訝。
一開始并不怎麽好奇，只是想側面了解一下邢志凡這個人到底怎麽樣，如果他人品有問題的話，那糜星月就有可能真是被冤枉的，如果他人品沒問題，那就是糜星月在說謊，不想承認自己當時是用那種下作的手段讓邢志凡救她的。
韓越半天沒說話：“非說不可？”
沈西園：“……要是你實在不想說，也沒事兒。你上網搜一下整個事情經過，各方面的言論都看一下，然後自己判斷一下你保密那事兒跟這事兒有沒有關聯，要是沒關聯就不用說了……”
“行，我說。”韓越很是無奈，“我哪有那閑工夫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沈西園頓時豎起耳朵。
讓韓越這麽不情願，她還真是好奇極了呢。
再看奚睿和鏡鬼，一個比一個好奇。
韓越：“他那天，跟我表白了。”
沈西園：“……”
奚睿：“……”
鏡鬼雙眼放光！
沈西園極其驚訝：“你說，邢志凡跟你表白？他他他，他不是暗戀糜星月多年嗎？”
韓越無奈：“我他……我怎麽知道！他就是跟我表白了，把我惡心得不輕。”
“……”
沈西園咬着手指，這……邢志凡不是糜星月的備胎嗎？怎麽又暗戀韓越了？這關系亂的！
“哎韓越，其實吧，我覺得就算人家跟你表白了，你也沒必要揍人家一頓吧。”沈西園說，“你這脾氣未免太大了。那是不是有人跟你告白，你都得揍人家一頓？”
“他是男的！”
韓越咬牙，立刻又說，“當然，這不是重點。他表白我拒絕就是了，可是……他……他他媽的居然摸我！“
“拉你手了嗎？”沈西園瞪大眼睛。
鏡鬼無語地看了眼自家大人。
大人也太純了吧，表白了拉下手就要挨揍嗎？顯然摸的不是手啊！
韓越：“該說我的都說完了，沒事兒我挂了。”
“哎等等，怎麽就說完了，他摸你哪兒了你就揍人家啊……”沈西園話還沒說完，韓越就挂斷了電話。
鏡鬼和奚睿的表情都很……
沈西園看着他倆：“你倆都聽明白了？所以邢志凡到底是摸韓越哪兒了？”
奚睿臉紅：“小園園你害臊不！”
沈西園：“……”
鏡鬼咯咯一笑：“大人，當然是摸了韓越的寶貝呀。”
沈西園：“……”
邢志凡，這麽狂放的嗎？
不不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邢志凡真正暗戀的是韓越，那為什麽人盡皆知他喜歡糜星月？還給糜星月當了多年備胎？
奚睿說：“大概是……掩人耳目。”
沈西園：“有道理。那他回去救糜星月，是個合理的行為，可他并不真愛糜星月，那即便糜星月說出要當他女朋友，他也不會因此留下吧。”
奚睿：“是。”
鏡鬼雙手托腮：“那如果糜星月說的不是要當他女朋友，而是要把他是同性戀，以及他暗戀韓越的秘密說出去呢？邢志凡這種人，家境不好，單親家庭，學習好，敏感高傲，同性戀的秘密肯定讓他覺得自己很羞恥。糜星月拿這個威脅他，絕對一威脅一個準。”
奚睿攥緊拳頭：“但是曹偉說他聽到了糜星月說，只要你留下來救我，我就當你女朋友！”
鏡鬼想了想，“那會不會是這樣，曹偉到的時候，糜星月已經用同性戀的秘密威脅過邢志凡了，而後糜星月又說可以在邢志凡需
